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何潤東:我希望給演員好的發揮空間,還有足夠的尊重。

2018/02/02 編輯 / Huang Po Yueh

會成為導演,何潤東說,一切都是緣分,不過也算是圓了自己的夢。最初因為電視台找他製作一部戲,不限題材,想了想,決定製作一部和校園有關的片。回到台灣找劇組跟參與劇本寫作,一部戲劇《翻牆的記憶》製作到一半,越做想法越多,從編劇、演出到最後連導戲都自己來。以前有人叫他Peter哥(有些人叫他P哥),現在是P導,這是我們從偶像劇、古裝劇到電影都沒見過的另外一個何潤東。 

Produced & Text by 黃博鉞 Style by 袁青、Pattie Chu Photographs by Cheng-Yao Tsai


「十幾年前就想過做幕後了,只是一個暑假偶然遇上了星探,想說先試試看,才踏入演藝圈。」何潤東回憶學生時代說,大學主修美術,一開始是對影像相關的領域很感興趣。當學生的時候還以為,畢了業,未來應該就是做一些平面設計啊、廣告設計類的東西,演員倒是真沒想過。雖然他說的很誠懇,但還是很難想像,這位許多人從小看到大的明星,最初居然一點星夢也沒有。剛出道沒受過訓練,自嘲連演員也做不好,更沒想過當偶像歌手。雖然曾經被當歌手包裝,唱紅過不少偶像劇或電影主題曲,但真的沒有覺得自己很會唱。「我是很喜歡唱歌,但喜歡跟有沒有能力是兩回事。」他開玩笑說,那時候覺得當歌手應該是混不下去,反而是演戲越演越有興趣,就一路鑽研下去了。


戲裡戲外的緣分

拍過非常多的電影和電視劇,聊起和爾冬陞導演的合作,也是各種奇妙的緣分,不但是恩師,還是讓他暗自下定決心,決定未來要走向導演之路的人。聊起和導演第一次合作的經驗,他回憶道:「爾冬陞導演是我第一部電影的導師,本來找我去香港拍戲的時候,因為我牙齒不好看,還想把我換掉,後來是監製一直鼓勵,再給我機會,才這樣拍下去,後來他也把我像兒子一樣的看待。」那是他第一次主演的電影《真心話》,首次擔綱愛情電影的男主角,只是個年輕小夥子,初出茅廬很生澀,主題曲還是他唱的,國語、粵語都有。多年以後,他成為紅遍亞洲的巨星,再次跟爾冬陞導演合作,演的已經是古龍的經典作品《三少爺的劍》改編電影,角色還是燕十三這種性格凜冽,又帶點傲骨的劍客,或許時間能改變很多事情,誰又料想得到呢?



灰色拼接西裝外套、條紋襯衫、Logo黑色上衣 by Louis Vuitton;黑色羊毛長褲 by Dior Homme;鞋子 by Prada;青銅腕錶 by Franck Muller。


何潤東初執導演筒,也算是圓了自己長年以來的夢想。有些演員很早就被定位,可以一直演同一種戲路的戲,演到讓人印象深刻,或至少出現到讓人印象深刻。但何潤東不是,他的類型很廣,很多元。先不談他過去的作品,就近兩年的表演來說,可以從《三少爺的劍》裡面看見一位偏執、重情義,亦正亦邪的燕十三;卻又能在《那年花開月正圓》戲裡,看他詮釋最深情的暖男吳聘。表演到位不說,戲迷們甚至還因為這個角色的死亡,上網連署要求劇組不要賜死,否則罷看,足見其角色魅力。有人說戲如人生,也有人說選角多少就是依照演員特性去選,只是說真的,要把他歸到哪種類型,還真不好說。或許,表演早已經內化到骨子裡,最深刻的那個他,可能不只是單一作品可以說明的。

 推掉了大多數的工作,就是為了專心做好這次的戲劇。提到他2017年底開始執導,剛好42歲,而自己第一次演爾冬陞導演的電影,也剛好是42歲,跟范文芳演對手戲,就是那部《真心話》,回想起來,可以算是一種巧合,剛好是自己從演員轉入導演的兩個端點。

有一天早上,我的想法突然很正面,就覺得別人沒做過的事情,為什麼不可以做呢?


西裝外套、黑色長褲 by Versace;漫畫針織上衣 by Prada;腕錶 by Franck Muller。


只是第一次當導演,就自編自導自演,壓力相當大,很少人這麼做,也一度深感壓力。「後來有一天早上,我的想法突然很正面,就覺得別人沒做過的事情,為什麼不可以做呢?」他說,那天以後放下心中不安,全心投入這次的創作。

亦師亦友的暖男導演

那麼多的戲劇經驗,以及擔任演員的每一段歷程都成為了養分,成了他導演工作的參考指標。自編自導,還得擔綱新劇《翻牆的記憶》主要角色,在極大的工作量下,他希望給與演員更好的發揮空間,每一場戲都親自指導,真的一刻都沒停歇。其實他看待演員的視角,和大多數初執導演筒的導演相當不同。他說:「我希望給演員好的發揮空間,還有足夠的尊重。很多導演在拍戲過程,都用對講機下指令,這樣整個劇組都會聽到,對演員來說可能有點不太好。」因此,何潤東都穿著運動鞋,跑前跑後,幾乎每一個要求的鏡頭,他都離開監看的Monitor,走到演員前面,面對面的溝通。這是他對待演員的方式,一方面是尊重,一方面是只有演員出身的人,才能體諒,也給予的溫柔。 

那一個好演員會有甚麼樣的特質呢?何潤東的答案很簡單,他認為要真正的投入戲裡,去真實的感受情況,而不是純粹使用技巧去表達一場戲,有時候太多太少都不好。他說:「比如說哭戲好了,能夠哭對演員來說是很基本的,但如果是技巧性的去哭,或是真的難受想哭,這是完全不同的。」或許也是因為堅持,他親身導每一場戲。當然也曾經聽說過有導演刻意的把演員罵哭,或是讓表演者很難受,讓他們進入情緒裡,為的就是要捕捉真實的情緒反應。不過何潤東自己是很不認可這樣的做法的,他認為這樣只會讓演員很自卑,或許哭到了,也服務到這場戲,不過就顯得導演有點自私了,沒有照顧到演員未來要走的路,只是木偶而已。

 「我也盡量不給演員很具體的東西,簡單作法,當然就是我演一遍給他們看,但這樣只是複製了無數個何潤東」他說,最多只能給予類似的情境,教他們轉移情緒,學著去創作,不是跟演員說,你看著我,我演一遍給你看,這樣不會進步。聊起導演經,何潤東侃侃而談,其實當過演員,有時候一個眼神,就知道這些年輕演員有沒有用心在演,是不是用技巧來矇騙過關,表演課的時候,也曾經很嚴厲的提醒過,要用心。「不過他們都蠻乖的,都有用心在演」他笑起來,像是這些年輕演員們溫柔的大哥。

我希望給演員好的發揮空間,還有足夠的尊重。

針織外套、白色編織休閒鞋 by Bottega Veneta;淺藍色襯衫、黑色長褲_ by Brunello Cucinelli。


確實這次的新戲有熟面孔,像是跟他交情不錯的陳怡蓉,但更多是年輕新銳。譬如以《紅衣小女孩2》入圍新演員的吳念軒;去年以《通靈少女》獲得金鐘迷你劇集/最佳女配角獎的李千娜;曾以《刺蝟男孩》入圍2014年金鐘獎的張庭瑚,都是優秀的年輕演員。就像他提到,不希望讓演員變成只是導演的木偶,而是能夠更投入地去創作,有給予這樣的空間彼此才能有比較好的互動。何潤東說:「我覺得他們都會丟一些很有趣的東西回來給我。」這就是他期望的,彼此互有成長,至少將來讓這些人回憶起來,還能想起一些正面的東西,未來的演員路也能更好的持續下去。

影像說書人

何潤東一直以來都給人一種陽光、溫暖正向的感覺,看到他燦爛的笑容,會覺得很可靠。比起來,他在電影或是戲劇裡的角色比較極端,不是充滿霸氣,就是那種很Man,很張狂的角色,演過的英雄人物非常多,跟他本人反差很大。雖說沒有刻意去定位,確實暖男吳聘這種角色以前比較少演,可能對一些觀眾來說感覺很新奇吧。他說私底下的個性確實比較偏向吳聘這種,EQ算高,應該說脾氣沒那麼大,因為這樣反而想接一些類似反派、偏鋒的角色,像是《楚漢傳奇》的項羽,就是他蠻喜歡的角色之一。


亮片針織上衣、牛仔褲、鞋子 by Gucci;彩色數字陀飛輪腕錶 by Franck Muller。


其實不會侷限戲的類型,他說,不管是導演、劇本、團隊甚至人物主題,只要其中一項很棒,他就會接了。那麼作品類型多元如他,我問他,未來還有沒有特別喜歡,想嘗試的故事類型呢?他笑說:其實我都ok,只要不是偶像劇就好。」因為模式跟架構都很固定,很難投入去演,一定要很帥,轉折、遭遇都差不多,會覺得有點點乏味。出道這麼久,再次投入台灣的戲劇,也是擔任幕後製作的工作,好奇他對現在環境的看法。何潤東坦言有點心酸,一部分是成本較侷限,有時候怕流失觀眾,有些電視台也不敢創新,就很難有新的題材。不過蠻感謝這次電視台願意讓他嘗試,《翻牆的記憶》他希望能帶起一些議題討論,拍出不一樣的,更真實的校園日常。 

用鏡頭說故事是何潤東最期望作的工作,說愛好影像工作可一點都不假,早在2011年,還曾經獲得《國家地理雜誌》第六屆全球攝影大賽的「金框獎」。最狂熱的那個階段,每天手持相機、測光錶,還訓練自己目測光線,可說是瘋魔。愛攝影如他,這次拍攝調性也不謀而和,手持起復古老相機、八釐米攝影機等拍攝道具,像是把玩著自己的攝影器材般那樣自然。拍攝中間還聊起了以前拿著最愛的哈蘇相機(Hasselblad)在樹叢等待按下快門的往事,那是真正的熱愛。


三件式格紋西裝 by Alfred Dunhill;白襯衫  by Gucci;領帶 by Brunello Cucinelli;鏤空陀飛輪腕錶 by Franck Muller。




完整內容詳見Esquire國際中文版第150期2018年2月號