來自東方的空靈嗓音，與西洋饒舌雙劍合璧，碰撞出絢爛多彩的火花。成立於美國佛州的獨立樂團「Fi-Né粉內」，由來自台北的Suzy與美國的Phil組合而成，在跨文化的揉合激盪下，粉內樂團不拘一格，以多面的形式，帶來最獨一無二的新鮮樂曲。
談論到近年大行其道的AI作曲，身兼音樂製作人的Phil表示：「其實AI音樂的雛型，早在披頭四那時就有了，音樂人會先錄好蛙鳴與汽車聲響之類的素材，再放進電子鍵盤裡備用。」隨著時代演進，許多網站如Splice等都提供了大量的聲音取樣與素材，不論嘻哈、古典、鄉村還是爵士等Loop一應俱全，供音樂人自由取用。Phil補充道：「現在有AI之後又更進化了，完全不懂樂理也沒關係，只要輸入指令，像是『我要瑪麗亞凱莉風格的歌曲』，一鍵按下去，Boom！完成！」
身兼音樂製作人的Phil，感受到近年AI作曲的驚人進化
驚人的能力
AI作曲如此方便，完成度又有多少？粉內主唱Suzy認為大約已到了70%，尤其在製作動滋動滋的派對音樂時，AI音樂更能達到幾可亂真的程度。Suzy表示：「曾經有人在宴會上覺得DJ放的歌曲好厲害，殊不知是AI做的。」
「那像你們這種專業的音樂人聽得出來嗎？」我好奇詢問。
Suzy坦言：「畢竟AI也是蒐集過往音樂進行混音，所以我們也聽不出來。」
除了生成快速方便外，Suzy也指出AI在商業上的優勢。「AI創作對拍影片的網紅是一大福音，需要什麼音樂就自己生成，不需要支付額外的費用，或擔心使用到侵權的作品。」至於一鍵產出的音樂是否受到智慧財產權的保護？Suzy表示這一塊還處在非常模糊的灰色地帶，目前仍採用誠信報備制度，正等待聰明的人們共同理出規範。
AI作曲逐漸改變音樂圈的生態
情感為王
AI音樂雖方便，對專業的音樂人來說卻不是一樣利多。Phil指出：「這東西可不能過度依賴，因為做音樂最重要的是個人風格與說故事的方式，這也是做音樂的精髓；要是大家都走這條最快速最偷懶的捷徑，那麼我們會漸漸喪失思考能力。」抓取大量數據生成音樂的AI，實則是將過去的音樂縫合拼貼後端上桌，看似全新的樂章，骨子裡卻沒有任何突破。
Suzy也認為：「AI雖然無法與人類並駕齊驅，但現在已經有一定的技術水準，直接進來市場後，會稀釋掉很多音樂人原有的機會，喪失了未來的許多可能性。」而那些能活過這場風暴的頂尖強者，最後能拿出手的仍是現場演出。
「不論怎樣，現場演出還是會見真章。到時人類的價值又將更加凸顯。」Suzy自信地答道。
抱持著獨到的想法，Suzy持續編織著音樂夢。
速食世代
短短十年間，現代音樂的模板已有了明顯的改變，對此Phil有感而發地說道：「這世界的節奏越變越快，大家急著趕上潮流，做什麼事情都有所目的，也有時間上的壓力。」從前動輒四五分鐘的歌曲，如今已經演變成三分鐘，甚或兩分多鐘的形式，配上更加速食與直白的歌詞，一切都是如此急匆匆。或許未來，音樂產業會漸漸消失，逐漸融合到其他領域，如電影、廣告與舞蹈中，「好好聽音樂」將成為難得的純粹體驗。
Suzy分享：「現在全球每小時就有幾萬首歌被製作出來，但街上播的仍是我們以前愛聽的歌曲，或許未來也很難有Michael Jackson這種巨星了。」據粉內觀察，如今一首歌要達到全球爆紅的程度，就一定得配合短影音或有趣的元素，如棺材舞、開花舞等，讓好友們競相跟風模仿，最後帶起風潮。Phil說道：「音樂好不好聽根本不是重點，能否帶起風潮，好不好玩，那才是能否爆紅的關鍵。」
用心對待每一個音符，是Phil創作音樂的初衷。
失落的方向
演算法推播音樂不僅會影響人類的品味，Phil也傳達了另一層擔憂：「有了演算法後，音樂製作人會想辦法讓自己的作品上推薦排行榜，這樣全國的咖啡廳都有機會播我的歌；或許人們在催生歌曲的過程中，也會有意無意地貼合演算法的喜好，間接喪失了原創性還有獨創性。」
在最新專輯《The Awakening》中，粉內試圖以循序漸進的方式，帶領大家走完從人性到神性的認知之旅。Suzy也跟我們分享了當初做專輯的契機：「疫情帶走了兩位好朋友，讓我們感到不小的衝擊，卻也更加理解到漂亮的包包、車子、房子等物質真的不是最優先，能跟相愛的親友團聚，分享彼此生活經驗，時常關心與互動，那才是最重要的。」Phil更是豁達地笑稱：「讓我快樂的元素我都有了，我的家人、我的朋友、我的音樂！」
生命是一段寶貴的旅程，科技與忙碌卻巧立名目地遮蓋了生活的真正精彩，靜下來、用點心，日子真的沒那麼複雜，那些美好又快樂的事物，其實都圍繞在你我的身邊。
粉內最新專輯《The Awakening》
Text by Tony Kao Images: courtesy of Fi-Né粉內、達志／Shutterstock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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