Home > 電影 - 【院線影評】《TENET天能》的物理學戲耍 一段「逆轉時空」的真摯友情
電影

【院線影評】《TENET天能》的物理學戲耍 一段「逆轉時空」的真摯友情

2020/08/31 編輯 /


克里斯多夫諾蘭再度戲耍了「時間」與物理學,在《TENET天能》中他依然以擅長的實境拍攝、複雜的物理學概念,在幾近偽科學的場域,架構出了一個他想像中的「未來諜報片」藍圖,然而是否達成目標,端看觀眾的信仰指數有多高。


非線性敘事、物理學、實境拍攝,堅持使用膠卷及開創IMAX拍攝,都是諾蘭電影標誌性的作法。


再度燒腦的新科幻諜報片

克里斯多夫諾蘭(Christopher Nolan)並非第一次戲耍物理學原理,過往在《全面啟動》、《星際效應》中都多有著墨,不論是否貼合物理現實,他所引用的科學原理總留下許多討論空間。然而在《TENET天能》這次光是片名就充滿懸念,一組「TENET」前後倒過來念都能成立的迴文(*註1)單字,從首支預告開始,就幾乎劇透了本部片的故事核心,可能是探討時間旅行的新作,或是一部「逆轉時間」的科幻大片。

然而諾蘭從未讓人失望,這種表面的宣傳絕對無法一語道盡他拍電影的理念。這位自學電影,迷戀膠卷,堅持IMAX拍攝技術是電影產業真正未來的前衛導演,一路鼓吹大家進戲院看片,自然在畫面上準備了豐盛大餐給觀眾,《TENET天能》在上片前的一波波媒體宣傳中,諾蘭跟剪輯師珍妮佛蘭恩(Jennifer Lame)就提到過,全片的特效鏡頭只有280多顆,代表多數是非常讓人尊敬的實境拍攝,在視覺上表現自然不俗,關於時間倒轉、開車逆行、打鬥等,每一顆鏡頭當然都是精密設計,就連幾場海上開船的戲,女主角伊莉莎白戴比姬都說,完全不知道拍攝劇組在哪,卻拍出驚人的鏡頭,足見諾蘭的瘋魔。


整部片約翰大衛華盛頓的角色其實是沒有姓名的。


沒有姓名才顯得神秘強大

不過無論場景設計多精彩,都無法避免本片在情感面的表達流於隱晦,以及敘事結構薄弱等問題。最顯而易見的部分在於,由於人物間感情戲不夠完整,導致許多角色看來動機不明確,最終導致整體氣氛營造上略顯無力,切身的末日感僅透過對白說出,有點可惜。能說的很多,至少可以確定約翰大衛華盛頓(John David Washington)飾演的這位無名男主角,是一切的開頭也是結束。至於是否達成諾蘭心目中所謂「無名才強大」的諜報片傳統,各位可能要看完親身感受一下。男主角沒有名字,是代表強大、不受拘束,這樣的設定可能是來自《黃昏三鏢客》(The Good, the bad and the ugly),三位「無名」主角僅有代號,卻性格鮮明,各自的人格都代表著一種社會價值。

然而類似的設定放在《TENET天能》中,你很難看出男主角本身代表的價值觀,他自己本人就像憑空出現般,沒有可被交待的過去,有的是即將開啟的未來。至少在本片中諾蘭並沒有採用非線性敘事,只要跟著男主角的視點就知道,對他來說,發生的所有事情在時間中無論是「逆向」或是「順向」,全都是不斷往前的直線敘事。從遇到羅伯派汀森(Robert Pattinson)飾演的尼爾開始,關於「天能」的故事就開始跑動,一直不斷累積,直到謎底解開。

遵循傳統諜報片傳統,《TENET天能》依然有一個靜待毀滅的世界,未來人終於發明出能逆轉「熵」(*註2),最終能「逆轉時間」的裝置,而在海平面高漲、河川污染、資源乾涸的未來裡,他們相信毀滅過去的人類,就能避免未來的自己走向滅亡。明顯違背時光旅行中的「祖父悖論」(*註3)概念,在片中除了兩次提及,卻未有深入著墨,設定上比較取巧。反而尼爾的一句:「過去發生的已經發生了」(What’s Happened has happened),才是引領此片的座標,逐漸幫男主角勾勒出可能的未來輪廓。


約翰大衛華盛頓(中)與羅伯派汀森(右)的對話中藏著許多劇情關鍵。


本片在感情戲的表現上值得多琢磨,卻花了很多時間在打理時間逆轉的場景及故事時間軸,最終留下一個燒腦的評價,相當可惜。如果試著從不同的角度去看本片,聚焦在尼爾的出現,會發現深藏在諾蘭導演心中,依然有一條隱而未見的溫暖故事線沒有被開啟。男主角與尼爾的初次相遇,是在印度孟買一個飯店大廳,他隨性的坐在約翰大衛身旁的藤椅上,以情報掮客的姿態閒聊,然而在配樂上卻露了餡(類似驚悚的配樂,在所有時間軸逆轉的劇情中都會重複出現),加上早已知道男主角出任務不喝酒精的習慣,一看就知道這個角色背後絕對有什麼故事。


軍火商薩托收到「未來人」的委託,要搜集九個演算機零件毀滅世界。


從歌劇院的突襲戰,一顆逆轉子彈開始,整個故事逐漸堆積大量的懸念,一開始是為了搶奪核子彈原料「鈽241」,最後卻演變成未來人為了毀滅世界,將能夠逆轉全世界「熵」的「演算機」給分割送往過去的毀滅計畫。軍火商薩托(Kenneth Branagh 飾演)不斷搜集位於世界九個核武國家,偽裝成核原料鈽241的演算機零件,好完成未來人交付的毀滅世界大計。一位剛好的反派,足夠多的設定,避免世界崩毀的男主角及其正義組織,這本該是一個恰到好處的諜報片,卻因為流於設定,導致個別角色的動機不太足夠。比如說家庭失和的軍火商為何要世界陪葬; 他的妻子凱特(Elizabeth Debicki 飾演)為何如此乾脆就決定協助計畫;最重要的是歌劇院行動失敗後,男主角在任務內容不明的狀況下,僅得到一句「TENET」就決定加入,使命感到底為何而來?


羅伯派汀森飾演的尼爾在片中扮演非常關鍵的角色。


通曉未來的暮光夥伴

相比之下,看起來總是內有隱情的尼爾就立體多了。他從一開始似乎就知道些什麼。他會解釋物理學的原理,安排人手,協助男主角潛入潛藏「時間逆轉門」,位於奧斯陸的自由港免稅倉庫。他擅於開鎖,打開了所有的門,像是最理解任務目標的藏鏡人。「我們活在一個暮光世界」、「而黃昏時沒有朋友」這是一組最初行動時就出現的暗語,用以辨別敵我,但最後卻成了尼爾這個角色終極的隱喻,他就是那個知曉一切的未來人。他和男主角的對話都隱含解開謎底的關鍵,及為何他會像個先知般引導主角前進。

尼爾曾說:「過去發生的已經發生了」、「你在過去有個未來」、「對我來說是很久以前的過去,對你來說是很久以後的未來」,甚至最後一段黃昏告別戲時也提到:「這是我們美麗友情的結束。」男主角從他包包上的紅絲線掛飾意識到他來自未來,原來打開每一道閘門的人都是他,無論是開頭還是結束,他都是最忠實的支柱。只是這時男主角還沒成立「TENET天能」這個組織,所有人時間都已結束,只有他才剛要開始。男主角勉為其難的說:「但對我來說只是開始。」這條隱而未見的感情戲,在最後讓本片的角色有了具體的動機,彷彿新的故事剛剛要開始。


在黃昏映照下,兩人的友情是開始也是結束。


暮光(twilight)是日出和日落時那微明的薄光,暮光映照的世界是開始也是結束,就如同本片「TENET」天能的左右迴文,男主角身處於無法避免的時空迴圈之中,而他必須去招募尼爾,那個在開始及結束時相遇的老友,與他一起阻止世界的滅亡。在最後一場避免伊莉莎白及其金髮兒子被滅口的戲,他意識到自己才是一切的關鍵,終於可以說出:「我才是那個主人翁」(I’m the protagonist),那個遊走在時間縫隙守護過去與未來,在暮光中持續失去真摯友情,卻又不停尋回的無名英雄。



註1:正反方向都能讀懂的文字,在中文裡可能是修辭遊戲,在拉丁語系文字則是可正反拼寫的單詞。「TENET」可能出龐貝古城的自薩托方塊(SATOR SQUARE)。

註2:「熵」(entropy)在化學及熱力學中,是測量能量退化的指標,在測量時不做「功」的能量總數,而計算熵的總數,越增加作功能力越下降,反之則倒退。

註3:最初由法國科幻小說家赫內巴赫札維勒(René Barjavel)的《不小心的旅遊者》故事情境所提到,如果回到過去,在父親出生前將祖父母殺死,是否你就不會出生?但能殺死祖父的你,是否存在是一個矛盾?非常常被應用於各種關於「時間旅行」的作品中。


Images courtesy of 華納兄弟台灣粉絲俱樂部、IMDb

延伸閱讀:

一秒被諾蘭看穿!羅伯派汀森拍攝《TENET天能》期間試鏡《蝙蝠俠》被抓包

《天能》動作戲花絮曝光!反向出拳外加逆時鐘飆車超刺激

院線救星《TENET天能》熱映中!Hamilton電影錶水哥李英宏也力推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