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墮落天使》（1995）4K修復版2月19日將在台灣上映，這部過去未曾登陸台灣的王家衛電影，就像是《重慶森林》（1994）的對照，但比起後者，《墮》片就像是城市中的暗影，然而兩部片同樣拍出都會人的寂寞、疏離與愛戀，卻在不同角度將香港這座城市的光明與黑暗給保留下來。
無心插柳卻打造出多部經典
被多個權威媒體評為百大電影的《重慶森林》最初是無心插柳。談到這部片有段影迷津津樂道的軼事，那就是王家衛當時正在拍《東邪西毒》（1994），卻因為拍攝超出預算，資金不足迫於壓力，只得另外請夥伴劉鎮偉與原班人馬，拍了部賀歲片叫《射雕英雄傳之東成西就》（1993），沒想到卻同時成就了當年香港卡司最強的喜劇片與劇情長片。然而在《東邪西毒》的後期製作結束後已經是1994年的4月，距離9月參加威尼斯影展還有一段時間，王家衛為了放鬆，就花了四個月的時間再拍了《重慶森林》。
王家衛在訪談中透露兩部片原本是要剪成同一部三小時片長的電影。
根據刊載於《BOMB》雜誌中一段1998年知名劇作家Han Ong與王家衛的一段訪談中提及這段往事，王導說道，他腦中有許多小故事，一段一段的都像短篇，他選擇了其中三個小故事寫成短篇劇本，這就是後來的《重慶森林》，然而前兩個故事拍得太長，最後第三個故事只得另外剪成一部片，那就是《墮落天使》。王家衛回憶道：「我就說：『OK！我們開始拍吧！』於是我白天寫故事，晚上進行拍攝，按部就班的照時間軸把他拍完。」然而最初他並沒有意識到會得什麼獎，也以極低成本拍攝。
《重慶森林》在國際享譽盛名，反而掩蓋掉《墮落天使》的光芒。
重慶大廈外的《墮落天使》們
《重慶森林》有許多和《墮落天使》看似相應對照的台詞，比如說《重慶》片中何志武（金城武 飾）說：「每天你都有機會跟很多人擦身而過，而你可能對他們一無所知，不過也許有一天他會變成你的朋友或是知己。」同樣的在《墮》片中的天使3號（同樣是何志武）卻也這麼說：「每天，你都會和許多人擦肩而過，他們可能會成為你的朋友或是知己。所以我從來沒有放棄和任何人擦肩而過的機會。有時候搞得自己頭破血流，管他呢！開心就行了。」同名的角色，不同的時空，相似的台詞卻在《墮》中再延伸，成為真正的註解，也因為互為表裡，兩片無論怎麼看都像雙生子。
確實王家衛是這樣回答，兩部片應該是同一部長達三小時的電影，他在接受訪談時被問到兩部片的關聯，他這樣說：「《重慶森林》主要人物不是王菲或金城武，而是香港城市本身，無論白天或黑夜，《重慶森林》和《墮落天使》在一起就像香港的光明與黑暗」他又說：「王菲可能會是《墮》中的金城武，然而《重》中的林青霞可能就是黎明，他們的符號都是相通的。」
黎明在片中飾演殺手天使1號。
如同導演所提，兩部片代表了一座城市的日與夜，白天場景多的《重》就是城市的表象，這裡的人們是警察、快餐店店員、空姐，在白天遊走擦身而過。然而《墮》片從殺手的故事開始，天使1號（黎明 飾）與天使2號（李嘉欣 飾）乾淨俐落的處理每個案子，何志武在本片中因為5歲誤食了鳳梨罐頭成了啞巴，卻常在半夜擾人滋事，四處打開別人的店門，在此處前片最重要的意象鳳梨罐頭成為一個註腳，同樣的角色有不同的解答。比起來《墮落天使》談論情慾的貪嗔癡都發生在夜裡，霓虹燈、夜晚的街道與李嘉欣收拾的垃圾，夜裡她情慾高漲，兩腿間賁張的慾望讓她演出從影以來最痴豔的一場戲，幻想與愛戀不曾謀面的拍檔，每個近拍的鏡頭都讓人深陷。
李嘉欣飾演殺手的拍檔天使2號，片中多場精彩獨白和情慾戲成為影史經典。
兩部片的鏡頭也不太相同，王家衛解釋：「在《重慶森林》中多使用長鏡頭，且在遠距離拍攝，角色卻看起來離我們很近」而提到另外一部片：「《墮落天使》是使用超廣角鏡頭，相機離演員很近，看起來卻是很疏離」也藉著這樣的鏡頭處理，說明角色之間的親密關係及人際狀況。《重》看起來比較有距離感，彼此的感情卻是緊密，有互動的；相比之下《墮》片的鏡頭幾乎讓角色的臉龐扭曲、失真，看起來很靠近，彼此的心卻離得很遠。
楊采妮（左）和金城武（右）在片中跑遍了整個夜晚的香港，非常浪漫。
《墮落天使》中的天使1號到5號，在各自的寂寞中活著，如同每個寂寞的都市人在很深的夜裡獨自面對自己的內心。兩部緊密又關聯深刻的電影，其中一部時隔26年在大銀幕上重現，確實令人感動，各位有興趣的進戲院複習一下王家衛式的浪漫吧。
Images courtesy of CATCHPLAY、IMDb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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