大學修讀影視科系,但曾敬驊給我們的感覺,像是還不允許自己輕易畢業的拼命三郎,義無反顧一頭栽進電影世界裡。即便陸續已在《返校》及《刻在你心底的名字》等作品有亮眼的演出,但他依舊不改其志地希望精進自己的演技。他這樣求好心切的態度,也落實到了本次的封面拍攝。當所有人都覺得已拍到不少好照片,他仍央求攝影師再給他一點時間,渴望知道是否還有更好的發揮方式,「我的心態不是一直咬著它不放,我會想著還有沒有其他可能,就算不知道結果如何,也只能試了才知道!」曾敬驊的一席話,彷彿在我們眼前重現當初他毅然決然踏上表演的旅程,若想尋找更多不一樣的自己,唯有試過才知道。
「我並非執迷不悔,只是尋思還有沒有更好的可能;就算不知道結果如何,也只能試過才知道!」
寄情光影的夢想
曾敬驊是不斷給人驚喜的演員。彷彿才剛在《返校》看出他的青澀,轉身卻在《刻在你心底的名字》見證他那種深愛對方、卻不得不將愛人推開的酸楚,他不僅將同志之愛的壓抑詮釋得絲絲入扣,也因為這樣的突破,成功在觀眾裡烙下很難磨滅的印記,稱之為新生代男星裡的最大黑馬也不為過。從接拍第一部電影至今三年了,曾敬驊不斷嘗試不同的角色及人設,賭上全部的自己詮釋截然不同的人生,不禁讓我想起他於《刻在》說過的台詞:「我以後要拍電影,你不覺得在電影裡面,比人生好玩很多嗎?」那種努力活出有別於一般人的態度,正是將夢想寄情電影的精神體現,與現實生活中的他竟有驚人雷同。
所經歷的,被消耗的
看似光鮮亮麗,但從很多層面看來,演員其實是一份勞其心志的苦差事。除了要牢記台詞,還得在有限時間之內,拚盡全力用表情與肢體來勾勒一幅完整的人生風景,即使下了戲,有時也無法完全脫離角色,雖然能夠體驗非關自我的生活,但冒著深陷其中無法自拔的風險。當被問及演員這個身分是否從此改變了曾敬驊的人生,他坦言不僅長大不少,也變老很多,甚至現在看事情的角度已大大有別於同齡的朋友,明明是才24歲的大男孩,卻活脫像是個30歲成熟男人的眼界,「與朋友在一起雖然開心,但外在世界對我來說不再新奇,我所經歷的也同時是我被消耗的,迫使我以不同的視野去回應這個世界。」
只要實際與曾敬驊對話,便不難發現他言語之間謹慎、穩重甚至有些超齡的想法,好比他不願在朋友的聚會中提起工作上面臨的挑戰與挫折,寧願自己靜靜地消化所有不好的遭遇,頂多只會跟年紀大他很多的導演聊天抒發。他一方面承認是愛面子的個性使然,另一方面也大方表明:「換個方式想一想,本來就無所謂誰真的懂誰,正因為我們不曾活出自我以外的人生,所以不論卡在人生的哪一關,還是得靠自己過關才行。」不論是摩羯座個性使然,抑或踏入影劇圈之後才懂得的事,都讓人好奇在那一條老靈魂之下,究竟藏著什麼真實性格。
工作狂的好勝心
「我是一個容易焦慮的人,如果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,就會忍不住焦慮,並且不斷想找事情來做。」曾敬驊的話語之間,悄悄透露了過去一段時間以來,自己真實的個性。休假中也在想工作,他連在家看影集,只要看到自己演過的類似橋段、場景,便會忍不住好奇對方為何會有與他不同的演繹方式,且會想盡辦法快速精進演技,並將腦中想法全部付諸行動,一刻都不得閒。每個人成功都有理由,聽到這裡我稍微能夠想像,曾敬驊接演自己第一部電影《返校》、隨即大獲成功的原因;那是一種把興趣變成工作,同時孜孜不倦地追求完美的好勝心。
入圍金馬獎最佳新演員、台北電影獎最佳男主角,隨後又參演《做工的人》、《逆局》等作品,讓還是新人的他享有源源不絕的曝光機會,但這樣的他卻也擔心過沒戲拍的日子,「退伍之後,我很怕工作上有斷層,只要想到《逆局》就想趕快拍戲,想趕快拿到新劇本…因為一直想著趕快進步,所以就去翻以前的作品來看,想著如果重來一次,這場戲該怎麼演會比較好,不斷反覆檢討過去的自己。」
追求演技到近乎痴狂的地步,曾敬驊就像表演工廠裡的工作狂,想盡辦法跨越只存於自我想像中的演技高牆。他透露,擅長獨處的他曾經一個人去KTV唱了兩個小時,更別提「一個人吃飯」這樣的家常便飯,好在如今的他已能稍微在獨處中學會放鬆,並把自己的好勝心轉移到手機遊戲上,以此獲得真正的放鬆。
五感是演員的武器
五感之於演員,就像武器之於戰士。對從事表演藝術的人來說,眼、耳、口、鼻、舌尤其重要,就像梁朝偉的眼睛很會演戲一樣,演員藉由這五種感官來揮灑演技。而對曾敬驊來說,五感正是他表演的武器,而終極目標是找到角色的「氣味」,或是能以食物加以形容,那正是他追求表演真實的一環,「我非常享受表演的每個當下,當聽到對戲演員實際說出那句台詞,我的情緒也會隨之波動,那是騙不了人、最真實的情緒,遠勝虛擬的互動與交流。」
談到這裡,曾敬驊也直言不諱自己的性格:「我的耳根子很硬,明明知道走這條路容易摔倒,但總是不設防,永遠選錯路。」固執如他,即使有人預告他險路勿行,但他仍想涉險體驗,或許這就像他當初執意走上演員這條路,沒有人能保證他未來能有好的發展,也無法預見他能獲得成功,而他卻憑藉那顆無所畏懼的心,一路走到了現在,而箇中冷暖也只有他自己才能體會。
「正因為我們不曾活出自我以外的人生,所以不論卡在人生的哪一關,還是得靠自己過關才行。」
安身立命不可得
演員的生活,表面上光可鑑人、名利雙收,而人們總是選擇相信眼前的事物,鮮少在意演員背後付出的努力。如果哪一天不做演員,曾敬驊告訴我們,他想找一個有固定上班時數的工作,安穩規律地過一輩子;不為別的,他純粹希望能在狀態與心情上融入群體。正因為是公眾人物,演員的行為與私生活難免會被攤在聚光燈下,成為人們茶餘飯後議論的談資。有些演員確實不甚在意,但更多時候則會倍增困擾,「他們可能會覺得我們工作很輕鬆、好玩,但相對的我們也會羨慕他們,既不用被別人議論,也不會碰到一些常人沒有的問題,只要分內工作完成,似乎就能安穩過生活。」似乎悄悄透露出成名之後,曾敬驊肩負了外人難以想像的沉重壓力。
謙沖自牧的楷模
24歲的曾敬驊,雖然在表演領域獲得多數人夢寐以求的成就,但在這一條漫漫演員之路上,莫子儀才是他的榜樣。出道24年,莫子儀終於在兩年前拿下金馬影帝,而他當時在領獎台上的那一席話,深深地打動曾敬驊:「我現在能站在這裡,並不代表我是最優秀的演員,是因為劇組共同的努力,加上一點點的運氣,所以我才能拿到這個獎。」曾敬驊回憶,莫子儀的得獎感言,隻字未提自己付出了多少努力才能站在台上,反而直接感謝所有影視工作者的幫助。此舉深深打動了同為演員的曾敬驊,讓他對莫子儀的謙沖舉止記憶猶新,「雖然我非劇場出身,也沒有太多表演經驗,但莫子儀是我想成為的演員楷模,也是我未來努力前進的方向!」
採訪已近尾聲,我們更加篤定了在一票新生代男星中,曾敬驊確實特立獨行。他積極進取,同時又懂得內省;他為了達成目標與夢想努力不懈,哪怕只是「盡好本分」,他也心甘情願花費更多時間與精力去做好,當碰上難題卡關了,他也能冷靜自持面對問題且絕不逃避,在他身上,我們確實預見一位成熟男人該有的良好品格,讓人經常忘了他尚不滿25歲。我突然想到《刻在》裡面的一句台詞:「天使不敢走的路,傻子一路走過去」,在表演的世界裡,曾敬驊或許就像傻子一樣執著,卻讓一旁的人忍不住開始期待,這個執迷不悔的明日之星,接下來又會有何等突破性的精采表現!
Text by Peter Yeh Edit by Adrian Chou Style by Alex Shih Photographs by 林志陽 Grooming by YiLi@yml.makeup Hair by 哲立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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