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從劇場女神到金馬影后，謝盈萱坦言這一切都不在自己的規劃中。明星的身份與普通人的恐懼，構築謝盈萱的生命曲線，彼此間交織與對立形成有趣的拉扯與互補。
在劇場大放異彩後，謝盈萱轉戰小螢幕，《花甲男孩轉大人》直爽的檳榔西施「史黛西」讓她開始為觀眾所熟知。2018年，她再憑藉《誰先愛上他的》劉三蓮一角，榮獲台北電影節以及金馬獎最佳女主角殊榮，套句謝盈萱在典禮中所說「人生很多事情是你永遠料想不到的」，表演之路的發展，從不在謝盈萱自己的意料中，卻也在不同表演之中驗證自己的改變與成長。
在採訪謝盈萱前，對她有著無數的想像，本人會是像陳嘉玲那樣豪爽熱情？劉三蓮那樣敏感壓抑?還是嗆辣直爽的史黛西?或許是她所飾演角色太深植人心，演什麼都可以讓觀眾產生共鳴。其實角色性格只是我們對謝盈萱的直觀想法，回到現實層面，謝盈萱跟普通人沒兩樣，非常親和客氣，同時也充滿好奇。像這次封面拍攝，讓我印象很深刻的是，謝盈萱在等電梯的過程中問了我們「你們團隊的平均年紀是幾歲?大家看起來都很年輕。」當時聽到她開口提出這個問題時確實有點意外，她竟然會主動找我們攀談，就像老朋友似的親切，自若地與我們打成一片，聽完她的分享，也不免感嘆謝盈萱敏銳的觀察力。
作為一位演員，謝盈萱坦言敏感的性格就是把雙面刃。「表演上，我可以很輕易地感受到別人對自己的想法與態度，但相反的，情緒也很容易受到波動。」在這之中，她也有還在學習的地方，需要吸收多少外界對自己的評價，如何消化負面情緒，好讓自己不受影響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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學習在自我與明星身份間取得平衡
在訪問前，曾經看過一則謝盈萱於社群中寫下的文字：「自己不是一個特別會拍照的人」，謝盈萱總自認不是天生的明星，反而更像是充滿死角的女演員，每一次的拍攝都是跟自己，也跟這個世界搏鬥，看似殘酷的文字卻也真實反映謝盈萱在社會體制下的掙扎與不安。每個演員都有自己不同的選擇跟自我期盼，對謝盈萱來說，「我僅是一個普通人」是她一直堅守的價值觀，但身為一位演員，面對體制的箝制勢必要做出改變，謝盈萱直言「只能學著換個角度思考，不要把自己放在特別重要的位置。」正在追尋明星的身份與自我的平衡。
最重要的是現在
在跨入不惑之年的階段，謝盈萱將年紀以及未來這項課題看作內化於心的情感，低調而純粹。謝盈萱坦言在20多歲時，對於自己未來的想像僅停留在35歲。問她為什麼選擇35歲?她認為35歲是被規範定義的年紀，代表妳必須身負多數人的期待，好比「妳應該結婚、生小孩」、「要有穩定的工作」諸如此類的既定觀念，因此她對於35歲後的自己並沒有太多想像。然而隨著閱歷的增長，心態開始慢慢調整，現在的謝盈萱，還是不會想像自己50歲後的樣子，很多時候我們對於未來的想像，也都只是大家的期待，其實最重要的還是自己與現在，「現在的我，最多只會想到45歲的自己。」謝盈萱語帶堅定表示。
女演員不是只有一種面向
曾經看過一則報導，男演員在一定程度上要比女演員更容易生存，因為即使男演員的年齡大了，但適合他們的劇本還是會有，中年還是有機會出演男主角，相形之下，中年女演員面臨到更多職業生涯的困境，合適她們的劇本、角色似乎屈指可數。謝盈萱直言：「超過30 幾歲的女性角色非常有限，大家不知道是不是無法想像那個階段女性的可能性，整體人格都偏向單一發展。」對女性角色人格的單一化，成為女演員發展的限制，即便現在編劇為了女性創作不同職業身分，但如果性格切面不夠，最終可被思考、被觀眾討論的空間依舊有限。謝盈萱也補充，大家常問自己最想要挑戰什麼角色?但她發現即便自己演繹了不同職業，但編劇給予的故事和大家想像的沒有差別，其實都不算是挑戰。「一個角色最重要的還是內在，可以讓觀眾對角色有很多想像。」身為演員，謝盈萱很期待能有導演、編劇看到她不同的面向，尤其是連自己都不知道的樣子，是一個如此新奇、特別不死板的角色。隨後，謝盈萱也分析說到，近年來臺劇的多元發展，漸漸地有展現女性角色不同的面向，這對演員來說是一件好事，也可以讓觀眾感受到不同年齡層女性的魅力與樣貌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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你比自己想像更精彩
在我們看來，謝盈萱對於演員與自我本體的界線依舊清晰，總能邏輯清晰地表達出自己內心最真實想法，然而謝盈萱卻認為「她並沒有很了解自己」。回想30歲時，她曾以為自己很了解自己，但到了42歲的現在，謝盈萱反倒發現其實生而為人真的很有趣。她以劇本來舉例，「看自己就好像在看劇本，在30歲時看到的劇本，跟到了40歲再看同樣劇本都會有不同角度跟想法。」演員會因為遇到不同角色、不同經歷而有所改變，帶領妳重新審視自己性格上的問題，也會驚喜地發現，原來自己比想像的還要精彩多變。
在訪談過程中，當我們聊到「妳都如何看待自己？」時，謝盈萱突然拉著我的手，並笑著反問我：「在今天還沒見到我之前，你有想像過第一次遇到我會是什麼樣子?」突如其來的「反採訪編輯」著實讓我又驚又喜。「一位沈穩淡定的演員。」回歸理性狀態後的我這樣告訴謝盈萱。聽完我的分享，謝盈萱笑說其實有時候我們看到淡定自若的樣子，這僅是在工作中的一種狀態，「其實我也僅是一個普通人還是會有恐懼難過失望在遇到困難時候，內在敏感像小孩的那面還是會存在，只是在工作場合沒有表現出來.因為那是身為一位演員的責任。」
找回生命的重量
談及那麼多的表演想法，謝盈萱也向我坦誠，在她的心中一直有種不安感，這種不安感是源自於缺乏生活重量的感覺，「我一直想著自己需要落地，總覺得自己太過於漂浮。」從大學時代開始從事表演工作，謝盈萱一直渴望嘗試大家印象中所謂的規律工作，透過穩定的生活狀態，重拾理性的心境。謝盈萱笑說，也許有些人會覺得她很欠揍、自大，但她渴望透過跨出舒適圈的方式，實際地與人交流，梳理自己的人生，找到自己最真實的樣貌。
「我只希望自己更勇敢一些」這是謝盈萱對自己現階段的期許。當多數人都行走在既定的軌道上時，謝盈萱卻希望自己能夠叛逆一回，這樣的叛逆不是唱反調，而是希望能找到自己面對表演、生活最舒服的狀態。聽完謝盈萱分享完這段話，我彷彿看到了《俗女養成記》中的陳嘉玲。
《俗女》第一季最後一集中，導演寫下：「妳又是從幾時開始忘記了，這輩子其實很短，短得妳沒時間再去勉強自己，沒時間再去討厭妳自己。」其實所謂的成長，就是一個發現並接受自己的過程，學習與自己和解，重新找回對生活的熱情。而不是成為誰的誰，或是追隨世俗的想法。對謝盈萱來說，生存在這世界上的每個人都是最獨特的自我，請盡可能勇敢誠實地面對自己，儘管死角很多、年紀稍大那又如何，自在地寫下專屬於自己的精彩故事，才是生命中最重要的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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Text by William Chen Style by Alex Shih Photograph by 林志陽Grooming by 陳佳惠Hair by Nelson Kuo@ ZOOM Hairstyling
更多完整內容詳見 ESQUIRE 君子際中文版 2022年4月號第200期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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