photo by Yorko Summer
白日出遊，我們欣賞盎然綠意；夜間探索，我們迷戀點點星光，大地風采收穫不盡，但別忘了，海洋覆蓋了地球超過七成的面積，當中的美景變化萬千、絕倫壯麗，可惜受限於時空環境，較少顯露於世人面前。
幸好，水下攝影師Yorko Summer為我們打開了一扇窗，早期擔任平面設計師的他熱愛著海島，在造訪完帛琉後，深深為海平面下的壯麗景色吸引，便毅然決然辭去工作，來到這個夢想的出發地。在接受Esquire專訪時，Yorko表示：「水下的景觀太豐富，不斷給我驚喜，那些海中的魚類就好像天空中的鳥，而我能夠在海裡自在地飛翔。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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任何興趣玩到頂都很燒錢，水下攝影當然也不意外，Yorko告訴我們：「光是在台灣周遭潛水就要花不少錢了，何況我跑遍世界各地。」雖然水攝的錢坑宛如無底洞，花費也大大超出Yorko的預期，但他卻甘之如飴：「我常開玩笑說水下攝影很『玩物喪志』，不過投注精力在熱愛事物上的感覺真的很棒，實在是太值得了！」語畢，他頓了幾頓，隨即補充道：「不過看到錢包時又笑不出來了，哈哈！」Yorko處處幽默的話語，令訪談現場充滿了快活的空氣。
photo by Yorko Summer
最愛是你
在Yorko高超的攝影技巧下，一張張動人心弦的水攝美景躍然紙上，令我迫不及待地詢問他最得意的作品，沒想到Yorko卻表示：「每張照片都有不同的回憶與故事，每幅景色都令我特別難忘，尤其是第一次近距離看到各種海洋生物的時候！在我初次見到3公尺寬的鬼蝠魟時，簡直要淚奔了，其他像是看到大翅鯨、抹香鯨也都讓我很興奮，就算是水下很常見的海龜，當我初次與牠共游時，也是滿滿感動。」
雖然所有海洋生物都是Yorko的好麻吉，但當我刁難詢問只能選一種動物做代表時，Yorko面有難色，他偏了偏頭，想了一下說：「那我會選世上最大的魚類──鯨鯊。因為牠身上布滿斑點，被稱為海底的星星，身長有12公尺，約4層樓高，非常震撼。雖然牠很巨大，但很溫柔，會在世界各地悠游。」
不過就算鯨鯊是Yorko的本命動物，他也強調絕對不會去觸碰。「我很堅持這一點。相信你走在路上，也不希望有人突然碰你吧！」光從這句話，我就了解到Yorko擁有細膩的同理心，難怪可以跟鯨鯊當好朋友。同時他也補充：「以前因為過度濫捕，鯨鯊數量非常稀少，現在有比較好一些，也終於立法管制了。」臺灣曾是鯨鯊主要的獵捕區域之一，自2008年起，臺灣全面禁止捕撈與販賣鯨鯊，更持續進行科學研究，以保護這位海洋中的溫柔巨人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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重重困難
相較於陸上攝影，水下攝影要考量的點實在過於繁雜，光是又貴又重的裝備，便讓Yorko吃足了苦頭。「除了防水殼外，要拍不同生物就要準備不同鏡頭，像是拍鬼蝠魟會用到魚眼、鯊魚海豚類會用變焦廣角、拍極小的生物時又要用微距鏡頭。」Yorko坦言，行前準備是壓力最大的環節，要是千里迢迢到了拍攝地才發現缺件，那根本沒有辦法拍。
繁重器材固然棘手，但真正考驗的還是水下攝影師的技術。「拍攝時你會處在一個輕飄飄的狀態，還得抵抗水流，實在很難去hold住器材，而且還要注意腳下的珊瑚，一不小心就會踢斷，造成環境的破壞，所以要非常小心，把中性浮力給控制好。」練就一身水中平衡功夫的Yorko，更揶揄自己不是一位「腳踏實地」的攝影師。當然了，維持拍攝穩定只是基本，海裡的光線色彩、氣瓶與殘壓控制、確保周遭環境的安全、保有巨大的耐心等都是必學的課題。「我可不想讓我的作品變成遺作！」Yorko爽朗地笑著。
photo by Yorko Summer
笑看失利
海中生物是眾所皆知地難拍，除了會在特定地點與季節出沒外，不受指揮的特性更是讓很多水下攝影師鎩羽而歸，而Yorko能做的，就是把一切準備好，接下來就交給上天吧！「做這一行要很執著，但也要保持平常心，有可能你當下錯過拍攝的機會，這輩子就再也遇不到了。」
「有類似的經驗嗎？」我問。
「太多太多了。」Yorko苦笑道，並與我們分享起遠赴北極圈拍虎鯨的往事。
虎鯨是水下頂級的掠食者，住在天高皇帝遠的地方，Yorko忍受著寒冷的天候與水溫，在永夜的環境下乘坐橡皮小艇前去，結果卻沒有拍好，徒留不少遺憾，但他也豁達笑道：「去過一次就好，因為真的太遠啦！不想要那麼折磨了！」
師從海洋
如今台灣水下攝影師者眾，Yorko可說是開山祖師之一，從設計轉行後，他逐一摸索、全憑自學。「我的老師就是海洋。當初要怎麼拍都沒有人教，只能觀摩潛水雜誌等書籍，再不斷去嘗試，並在失敗中學習。那時把這當作主業的也幾乎沒有，但我卻傻傻地做了，同時也覺得好可惜，台灣明明有這麼好的條件，卻沒發展這塊。」
透過不斷精進自我，Yorko名聲漸顯，不但在2017年擔任綠島觀光大使，更擔任美國屬地北馬里亞納群島的海洋觀光代言人，這些肯定對Yorko都無比重要，而他也持續學習、與時俱進。「以前我刊登在潛水雜誌的照片要直式的，後來我開始做很多PPT，又要改橫式的，現在因為要貼IG，又要改另一種格式。此外，同樣地點的漲潮、退潮、平潮等也都會呈現完全不同的風貌，得花心思去研究，所以說一位優秀的水下攝影師頭腦一定要很活，得隨時變化，想辦法讓畫面看起來很有故事。」
photo by Yorko Summer
難挽頹勢
水下世界美得讓人心醉，但鏡頭外的汙染或許更加嚴重，即便如此熱愛海洋，Yorko也有孤臣無力可回天之感。「只要人類持續生活，海洋汙染肯定日趨嚴重，就算人人有意識做環保，也只能減緩而已。」
在多國東奔西跑、重複踩點的過程中，Yorko親眼見識到許多令人心痛的景象。「印尼四王群島號稱『世界的盡頭』，非常難到達，同時也是全球海洋物種最豐富的地方。我第一次去的時候真的是滿滿的魚，超級漂亮，結果再訪時發現潛點有漁民在炸魚，把珊瑚礁給炸毀了！但你說漁民不對嗎？他們要生活啊！但炸魚對嗎？當然錯啊！所以說教育很重要。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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很有自己想法的Yorko講起環境保育，除了感慨還是感慨。「說到底就是人類需求過度，打破食物鏈的平衡，以前少少抓魚就能滿足生活所需，現在動不動就用拖底的方式抓魚，把珊瑚礁也順便破壞了，所以各國政府應該要協助漁民解決，但準備好複雜的相關配套了嗎？有為海洋生物著想嗎？漁民有選票、魚沒有選票，這些問題真的太現實。」
如同本刊過往提到的，海洋中的塑膠垃圾也是環境一大殺手，對此Yorko也心有戚戚焉。「我每次經過水下垃圾場，都會覺得『天啊，海底為什麼會有這些東西！』塑膠本無罪，它帶來很多生活上的便利，也降低很多成本，但當我們過度濫用，就會成為有害的物質。」就連如此痴迷海底世界的Yorko，每天也不可避免地產生些許塑膠廢棄物。「但我會盡量把程度降到最低，最重要的還是源頭控管與減量，好好愛惜每樣物品！」
photo by Yorko Summer
先認識、再愛惜
同時Yorko也呼籲認識海洋是如此重要：「認識就會了解，就有機會喜歡與真正愛上它。」如今資訊傳播發達，像是海龜鼻子插吸管的YouTube短片，就造成了巨大的影響力，終止了百年來的禍害，對此Yorko也是樂觀其成，認為這有助於事實與經驗的傳播，同時他也肯定越來越多企業重視環境議題。「企業責任很重要，他們有這能力推行，帶動的效果就會很不錯。」
認真生活、勇於探索、對所有生命懷抱著尊重與欣賞的態度，Yorko熱愛水下世界的心胸，也許比那湛藍的大海還要來得遼闊。
情懷無價
採訪結束後，我與Yorko在一旁閒話家常，聊聊他到各地演講的趣事，也聊聊他的狗女兒YANA，此時我發現他竟戴著潛水機械錶。
在好奇心的驅使下，我詢問潛水員還會載傳統的潛水錶嗎？Yorko表示，他們在水下會戴功能齊全的電腦錶，但平時還是很喜歡戴機械，不僅代表著形象與身分，最重要的是外型好看，更給人一種牢靠的機械工藝感！
photo by Yorko Summer
Text by Tony Kao
Style by Alex Shih
Photographs by 盧昇億
Grooming & hair by Sunner@Has Hair Academy Store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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