同為40歲、尚未成家、去年皆獲得獎項肯定…舞台劇演員陳漢典，與彼威公關創辦人Brandon（江湖人稱徐布）開展了一場對談，分享他們中年所感，也意外發現，兩者交集遠比想像中要多。
才剛首演完舞台劇《沒有人想交作業》的陳漢典，心情可是一派輕鬆，而該劇最令人耳目一新的，則是演出形式十分特殊。演員手持劇本，穿梭在故事與現實之間，時不時打破第四面牆與觀眾互動，大展即興功力。原以為有劇本看會較容易，但主演之一的陳漢典卻認為更難演繹。「一開始確實覺得有劇本邊看邊演很輕鬆，不用去背，但後來發現反而更難去做表演，要更加注重與其他演員的丟接，化學反應整個不一樣。而尾聲扔掉劇本的橋段，也與劇名完美呼應。」徐布則對劇中的罹癌片段印象最為深刻，因為他身邊就正好發生相似的故事：「我有好朋友也是驟聞自己罹患嚴重糖尿病，醫生說不控制會死掉的那種。某天半夜，他一邊打給我一邊哭，這時我才知道，他在老婆小孩面前都假裝堅強，只能打給好哥們訴苦。」
不再年輕
如何看待中年的到來，兩位現年40歲的受訪者心有戚戚焉。徐布說道:「讀書時覺得30歲就很老了，不料咻一下就到40了。現在我跟一些剛出社會的小朋友講話，驚覺我都可以當他們爸爸了！當下都會很震驚。」陳漢典則分享到校園演講的趣事：「我在台上說我小時候最喜歡看菲哥的《龍兄虎弟》，結果在場學生沒人看過，我又反問『那你們小時候都看什麼？』『看你的節目呀』，這時我才驚覺，原來我也變成別人小時候常看的人了！那感覺真的很不一樣！」男人都有顆不服老的心，即便年屆40，依然會嘴硬40歲不算中年，50歲才算。「到了50歲，我們肯定又會說『50很ok啊，60歲才老！』就是看我們活到幾歲來決定中年，標準肯定會不斷延後。」陳漢典笑嘻嘻地說。
有包袱的國中生
都說男人是長不大的孩子，徐布深表認同:「男生可以很成熟，但跟一群男生聚在一起肯定會說屁話，而這些話在職場或異性間聽不到，可以大肆亂講。」
陳漢典則把40歲男性比喻為「有包袱的國中男生」，認為40歲的男人剩下一張嘴不是單純指身體機能，而是嘴秋下的暢想。「有時候做得到，但因為家庭關係只能克制，但口舌之快肯定還是要逞，整個很衝突。」
國中男生與中年大叔聊的話題是否會不同？兩位同時答道：「肯定相同」，都是以幼稚為基底，再往深處做延伸，而他們也分享自己最像小男孩的時刻。「小時候媽媽不准我吃零食，結果現在我特別鍾愛漂漂亮亮的軟糖，去日本會帶個五六十包回來，還有個抽屜專門存放。我也不是說多愛吃，就覺得放在那好舒壓，有時我也會把彩色的軟糖丟到酒裡，覺得好夢幻。」徐布分享道；而陳漢典則鍾情《湯姆貓與傑利鼠》卡通，特別喜歡當中的鐵效果與天馬行空，也收藏了不少周邊。
入圍就是種入圍
兩位大男孩還有個高度相似的經歷，那便是在2023年分別獲得權威性的華文公關獎與金鐘獎。終獲肯定是欣喜若狂還淡然處之？負責幫品牌宣傳推廣的徐布談到:「以前覺得自己做好就好，但實際上並不一定真是好。有時候跟其他同業比稿比輸、拿不到案子時，我就會尋思對方一定是做對了什麼，所以有獎項、尤其是這麼有公信力的獎項來給我肯定真的很重要。」
曾五度入圍卻槓龜的陳漢典更是清楚箇中滋味。「得獎需要運氣，以前都抱平常心，覺得入圍就是一種肯定，反正只要有觀眾願意看我就好，但當我一直沒拿到後，反而會產生懷疑，最後變成『入圍就是一種入圍，得獎才是一種肯定。』得獎時也剛好是我出道第18年，就當另一個成年禮吧！」
不負所托
看到粉絲們因為陳漢典的表演心情好了起來，那便是陳漢典最大的成就感。「只要有一位粉絲願意看我，那我便滿足了，而我有一位鐵粉，幾乎每場演出他都會到現場支持，所以我不可能退出演藝圈，因為我保底有一位觀眾！」
徐布則與不少品牌一同成長，內心備感欣慰，特別有成就感。「我們跟品牌是彼此陪伴的關係，像有個客戶在台灣本來只有一間店，現在有十幾間分店了，那種一起成長的感覺很好！」儘管貴為公關龍頭的老闆，徐布仍謙虛地像個新人。「有人問我怕不怕同事出去自立門戶搶案子？我反而會想，如果案子被搶走，那就代表我有不足的地方，看是要離開還是要再強化。幸好目前還是有很多客戶信任我們，那代表我們一定有勝過別人的優勢，那種需要感就是我們存在的意義。」
光鮮之外
公關界與演藝圈高度相像，都是要面對人群、表演給人看，而外界對於這兩項產業也時常抱有錯誤期待。陳漢典表示:「我的工作要帶給大家歡樂，但我們不是永遠都那麼開心，我也有脆弱難過的時候。小丑跟瘋子的區別，在於小丑知道什麼時候要下班，瘋子卻永遠不會停止。我是小丑，我有下班的時候。」
徐布則分享:「大家對公關的誤解就是永遠穿梭在派對名人之間，時常光鮮亮麗的。當然這確實是工作的一部分，但背後要做太多準備：明星怎麼敲、場地怎麼喬、車票怎麼寄送…大家只看繳出的成績單，卻忽略了寫作業時的付出。」
徐布認為，在各窗口間傳遞訊息的公關就像化妝師，時常在修飾與安撫眾人，擔任緩衝的角色，同時也吸收不少負能量，只能想辦法排解，也自稱是某種職業傷害。「像客戶很愛問『活動當天會不會下雨』，我哪知道啊！但我都要讓他們安心，安撫他們焦慮的心情。說不會下雨、不用擔心。『你怎麼知道』、『我就是知道！』」
採訪尾聲，我請兩位列舉心中的模範中年大叔。陳漢典秒答:「那肯定是偉忠哥（王偉忠），他都已經領敬老卡了，行為舉止根本就是一位國中生，比我還要幼稚，跟我打招呼時常『打成一片』，就在地上摔啊鬧啊！但他該成熟時很成熟，最厲害的是他用玩樂的態度在玩他的工作與人生！」
徐布則崇拜香奈兒的「老佛爺」卡爾拉格斐。「你看他當時年紀多大了，還可以顧當好幾個品牌的創意總監，還會克制飲食、玩傢俱跟攝影，整天跑來跑去，自我管理真的有夠強。」
「看來兩位的偶像都是充滿活力的大叔呢！」
「對啊，心境最重要，年齡只是一個數字。」漢典說道。
「只有年紀大的人愛說『年齡只是一個數字』。」徐布吐槽。
「不要擔心，我們年紀又不大，50才是老人。」漢典笑回。
「沒錯，等到50又要說60了…不斷往後退就好。」徐布說。「還真是方便啊！」
Text by Tony Kao
Style by Alex Shih
Photograph by John Chen
Grooming and Hair by 丁丁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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